明真法師:什么是“煩惱”?
什么是“煩惱”?
明真法師
煩惱這東西,在我們生活里,好像并不十分生疏。我們過去或多或少都嘗過一點煩惱的滋味。就是在今天,我們面前新社會里到處洋溢著春天的氣息,到處觸目燦熠,撲鼻芬香,大家生活在溫暖、愉快的幸福日子里。但是有時候,也還很難避免要遭受這煩惱蟲子的侵蝕。因之像煩惱這東西,大家都似乎可能手觸目見,不必再嚕嗦什么了。
可是,假使“煩惱”這一詞匯,原本是從佛典里流演出來的。我敢說:佛典里賦予煩惱的涵義,與我們一向所持的界說,不但距離很遠,而且可能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佛教是強調“斷除煩惱”的,畢竟什么是煩惱?怎樣斷除?我們能根據原有的意義,兩相比較加以闡釋,這不僅是件有意味的事,可能對我們有些感受煩惱侵蝕的人,也不無啟發(fā)和幫助吧?
我們通常都把煩燥、煩憂、煩恨、苦惱、熱惱、懊惱這些心理現象稱作煩惱。易言之,就是精神上矛盾、混亂、不舒坦、不寧靜、不暢快,這就叫做煩惱。佛教不是這么說的,它說有一些不健康的思想感情,能使我們自己的生活陷于昏煩惱亂,這些不健康的思想感情,就叫做煩惱。如《大智度論》卷七內說:“能令心煩,能作惱故,名為煩惱。”畢竟有些什么“能令心煩,能作惱”呢?同書卷二十七內說:“略說則三毒,廣說則三界九十八使,是名煩惱?!比缇攀耸沟拿?過于繁富,暫不具引;現在且就三毒來剖析一下吧。三毒,即貪、嗔、癡?!洞蟪肆x章》內說:“此三毒通攝三界一切煩惱;一切煩惱能博眾生,猶如毒蛇!” 《涅槃經》內說“毒中之毒,無過三毒。”法相把貪、嗔、癡三毒排在六根本煩惱最前頭的三個位置,這也不是沒有原因的。據此,我們知道通常所說的煩惱,只是煩惱對于我們思想感情構成的一種危害,決非煩惱的本質。煩惱的本質,就是能使我們感受昏煩惱亂的貪、嗔、癡。我們要降伏煩惱,使內在的精神生活,獲得愉悅、健康、快暢,就只有運用智慧的匕首,刮出潛伏在自己思想感情里面的三毒?!獮槭裁匆@樣說呢?這樣做能保證我們的生活清新呢?能!我們來剖視一下三毒的面貌口巴!
《俱舍論》卷十六說:“于他財物,惡欲為貪。”《瑜珈》(編者注:這里指的應是《瑜伽師地論》)卷八說:“云何貪欲?謂于他所有,起已有欲樂。”非己所有,而必欲千方百計,據為已有,這種欲就叫“惡欲”。用今天的話來說,貪,就是一種剝削、壓迫的可恥的行為。我們以無限欣快的心情,擁護祖國社會主義改造和社會主義建設的光輝事業(yè),因為這改變了我國幾千年來人剝削人、人壓迫人的罪惡制度,根絕了產生這種“惡欲”的環(huán)境,堅定了六億人民為“為人民服務”的信心與決心,激起了無窮無盡銳不可當的力量,跨人了一個劃歷史的嶄新時代。環(huán)顧眼前那些惡欲擴張的殖民主義者,他們欲攝取其他民族、其他國家的財富以為已有,在泥潭里掙扎,在血泊里掙扎,在欲望的痛苦里掙扎!現實生活給予我們最精髓的注腳:貪毒,不是“能令心煩,能作惱”的最根本煩惱的本質之一嗎?
什么是“嗔”的本質?曠五蘊渤(編者注:這里指的應是《大乘五蘊論》)說“謂于眾生損害為性”,《大涅槃沙論》卷一百十六內更肯定“嗔從貪生”,這還不夠明顯嗎?對于他人、他國、他民族所有的財富,在自己、或自己這一小撮人攝取、嚇詐不得的時候,猙獰的面貌就現出來了,小而撥出手槍,大而揮舞原子武器,試想最近英法殖民主義者在埃及和平土地上,扮演的那幕慘絕人寰,使世界上千千萬萬良善觀眾抑止不住自己心頭激怒的那種血腥的慘劇,不恰恰是“嗔從貪怯生”,“對于眾生損害”的絕好證明嗎?當嗔火在這些壞人胸底燃燒的時候,他們不畏懼正義的譴責嗎?他們不害怕真理的懲罰嗎?不!他們是不可能那樣泰然無動于衷的。嗔的本質,就是最強烈的煩惱。當英法殖民主義者在對埃及來使用武力的時候,他們的靈魂早就顫抖了,煩燥了,被鞭笞了!現在發(fā)動戰(zhàn)爭的元兇,一個已經從政治舞臺上摔下來了,一個正在死亡邊緣上哭泣,煩惱給予他們的痛苦還沒有結束哩,這些壞蛋既然甘心做煩惱的俘虜,煩惱又怎么能輕易地放過他們啊!話雖如是,但英法殖民主義者的大阿哥,美殖民主義者,當它眼見英法在埃及碰得頭破血流,惡勢力急劇下降的時候,卻不禁幸災樂禍,私心竊喜,妄想趁機擠掉英法在中東的勢力,好給自己沾滿血污的魔掌進一步伸展進去。像這些高興把煩惱的炸彈吞到自己肚皮里去的好漢,炸得粉尸碎骨血肉并飛的當然也還是他們自己。
幟唯識渤卷六說:“云何為癡?于諸理事,迷暗為性;能障無癡,一切雜染所依為業(yè)?!笔?就是客觀存在的事實;理,就是客觀存在的真理。讓貪嗔煩惱管住自己靈魂的人,是不敢面向客觀現實,不敢追求客觀真理的迷暗者,因為迷暗,不能掌握自己生活中的方向,貪嗔等不正確的思想感情,才能乘隙而起,日益濫蔓,使自己無法擺脫煩惱的糾纏,殖民主義者如能正視現實,掌握真理,它也就不會為自己艱苦地掘挖墳墓了。
想想吧!假如我們能服從真理,致力于廣大人民的幸福事業(yè),內心湛然,無貪、無嗔、無癡,還會有什么昏煩惱亂的情緒來困擾我們自己呢?不!不會有的。
(原載《弘化月刊》一九五七年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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