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癡的調(diào)服

愚癡的對治是非常復(fù)雜的,因為篇幅的關(guān)系,這里只作簡單的介紹。

(1)認(rèn)知苦

認(rèn)知苦是貫徹四圣諦的首要任務(wù),正確認(rèn)識苦,是它全圍繞著色相。佛說:「于色不知、不明、不離欲貪、心不解脫者,則不能越生、老、病、死怖。如是受、想、行、識。不知、不明、不離欲貪、心不解脫者。則不能越生、老、病、死怖 。諸比丘!于色若知、若明、若離欲貪、心解脫者。則能越生、老、病、死怖。如是受、想、行、識。若知、若明、若離欲貪、心解脫者。則能越生、老、病、死怖 ?！?([雜阿含6經(jīng)])

「諸比丘!你認(rèn)為那個比較多呢?你長劫輪回以來,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所流之淚水,或是四大海洋之水?諸比丘答道:我們長劫輪回以來,怨憎會苦、愛別離苦所流之淚水,比四大海洋之水還多!.....為什么呢?輪回?zé)o始,眾生為無明所蓋,煩惱所纏,長劫輪回,你已經(jīng)受苦了太長久的時間,填滿了墳場。你已經(jīng)苦夠了,應(yīng)厭離於諸行法,應(yīng)生厭倦,應(yīng)求解脫?！?[相應(yīng)部15.3淚水經(jīng)])

我們的苦有身體的苦:它有生苦,老苦,病苦,和死苦。和心靈的苦:它有恩愛別離苦,怨憎相會苦,求不得苦,五執(zhí)取蘊苦?？喑松鲜龅纳砜嗯c心苦的八苦之外,還有三苦:即是苦苦,壞苦,行苦?？嗫嗉纯嗟谋旧砭褪强?或受苦時的苦;壞苦是事物敗壞消失之苦;行苦是諸有為法造作之苦。

佛對須達(dá)長者說:「須達(dá)長者往詣佛所,稽首佛足,于一面坐,白佛言:世尊!此四圣諦為漸次無間等(透澈認(rèn)知),為一頓(立刻)無間等?

佛告長者:此四圣諦漸次無間,非頓無間等。

佛告長者:若有說言于苦圣諦未無間等,而于彼苦集圣諦、苦滅圣諦、苦滅道跡圣諦無間等者,此說不應(yīng)。所以者何?若于苦圣諦未無間等,而欲于苦集圣諦、苦滅圣諦、苦滅道跡圣諦無間等者,無有是處?！?[雜阿含435經(jīng)])

不認(rèn)識苦,對苦未知,對苦未透澈認(rèn)知者,想要對苦集圣諦、苦滅圣諦、苦滅道跡圣諦修習(xí)是沒有可能的事。

佛又說:「如有四登階道,升于殿堂。若有說言不登初階,而登第二、第三、第四階升堂殿者,無有是處。所以者何?要由初階,然后次登第二、第三、第四階得升殿堂,如是,比丘!于苦圣諦未無間等(沒有學(xué)會觀照認(rèn)識苦圣諦),而欲于苦集圣諦、苦滅圣諦、苦滅道跡圣諦無間等者,無有是處?！?[雜阿含436經(jīng)])所以佛陀以登四階來比喻,要登了初階,才可能登二階,然后三階,四階。這才是正確的。

(2)認(rèn)知五蘊、六入等名色法

佛對四大五蘊六入六境作譬喻說:「譬如有四蚖蛇,兇惡毒虐,盛一篋中。時,有士夫聰明不愚,有智慧,求樂厭苦,求生厭死。時,有一士夫語向士夫言:汝今取此篋盛毒蛇,摩拭洗浴,恩親養(yǎng)食,出內(nèi)以時。若四毒蛇脫有惱者,或能殺汝,或令近死,汝當(dāng)防護(hù)。爾時,士夫恐怖馳走。忽有五怨,拔刀隨逐,要求欲殺,汝當(dāng)防護(hù)。爾時,士夫畏四毒蛇及五拔刀怨,驅(qū)馳而走。人復(fù)語言:士夫!內(nèi)有六賊,隨逐伺汝,得便當(dāng)殺,汝當(dāng)防護(hù)。……還入空村,見彼空舍,危朽腐毀,有諸惡物,捉皆危脆,無有堅固?！筟雜阿含1172經(jīng)] 四毒蛇即四大:地界丶水界丶火界丶風(fēng)界。五拔刀怨者,即五受陰(五蘊)。六內(nèi)賊者,即六愛喜?？沾逭?即六內(nèi)入。

(3)認(rèn)知五蘊、六入等名色法的緣生法

一切色是‘有緣\’的,它是業(yè)生、心生、時節(jié)生和食生的,也即它是由業(yè)、心、時節(jié)、與食四法而等起。色法根據(jù)[攝阿毗達(dá)摩義論]的分法,可以分為四大種及四大種所造色二大類色,共有十一種,總數(shù)共28種色法。六入的眼耳鼻舌身是色法,意是心法。

在[相應(yīng)部.犍度篇.第二無常品]世尊說:「識是無常,以識所生起之因、緣亦是無常,諸比丘!依無常之因、緣所生起之識,如何是有常耶?」

[相應(yīng)部.犍度篇.第三重?fù)?dān)品]世尊說:「若識之滅、息、沒者,則苦滅、病息、老死沒?！?/p>

名色是從因緣而生并且相互為因緣,它們不是無因而生,也不能歸于自在天的創(chuàng)造。觀察名色的因緣有下列方法:

(i)生緣──觀察此身生時,是在胎盤里,處于胃與直腸間,在腹膜后,脊椎骨前,圍著腸與腸間膜,臭穢而且狹窄,猶如蛆蟲生于腐尸一般。這樣生起的色身以無明、愛、取、業(yè)作它的生因,無明是親依止緣,業(yè)是生緣。食物是支持它的食緣,這是色的緣。名即是緣胞胎與結(jié)生心的識及一生內(nèi)不停產(chǎn)生的果報心及眼根緣色而生起眼識等。

明了現(xiàn)在世名色的緣之后,就可以繼續(xù)觀察過去世的名色是由緣而生起,未來世也將會如此。這樣就可以斷除三世的十六疑,達(dá)到度疑清凈。這疑有前際的五種,后際的五種,與現(xiàn)在世的六種:

(1)我于過去世存在嗎?

(2)我于過去世不存在嗎?

(3)我于過去世是什么?

(4)我于過去世是怎么樣的狀態(tài)?

(5)我于過去世從什么到什么?

(6)我于未來世存在嗎?

(7)我于未來世不存在嗎?

(8)我于未來世將是什么?

(9)我于未來世將是怎樣的狀態(tài)?

(10)我于未來世將從什么到什么?

(11)我是存在嗎?

(12)我是不存在嗎?

(13)我是什么?

(14)我是怎樣的狀態(tài)?

(15)我從何處來?

(16)我將到何處去?

思惟這十六疑問的結(jié)果,每一個答案都否定了我的存在,只有名與色及它們的因緣罷了。在[增支部IV.189經(jīng)]裏佛言:「比丘 ! 此世間為 " 想 " 所引導(dǎo),此世間為" 想 " 所牽。" 想 " 生之後,此世間為" 想 " 所支配而行。」上述的十六疑問皆是想。

(ii)共與不共緣──眼等六根門及六境(或所緣)是名生起的共緣,作意是名的不共緣;如理作意及聽正法是善的緣,相反的是不善的緣;業(yè)是異熟的緣,有分等是唯作的緣。色的緣有業(yè)生、心生、時節(jié)生和食生四種;過去業(yè)是業(yè)生色的緣,生出的心是心生色的緣,時節(jié)和食是時節(jié)生色和食生色的緣。因為把握了這些名色的緣,故此越過了三世十六疑惑。

(iii)逆觀十二緣起,以斷上述的十六疑。

(iv)順觀十二緣起,以斷上述的十六疑。

(v)業(yè)輪轉(zhuǎn)與異熟輪轉(zhuǎn)([清淨(jìng)道論]第十九章)──觀察過去業(yè)有的五法(因)是:癡是無明,造作是行,欲求是渴愛,接近執(zhí)取為取、思為有。由過去的五法作今世結(jié)生之緣。故只是業(yè)與業(yè)的異熟而已。今世的生有的五法是:識、名色、六入、觸、受。此世的業(yè)有的五法:無明、行、愛、取、有又會是未來世的結(jié)生之緣,而會出現(xiàn)生有的五法:識、名色、六入、觸、受。故仍是業(yè)與業(yè)的異熟而已。這樣觀察只是業(yè)與異熟的轉(zhuǎn)起與相續(xù)而已,沒有所謂”有情” 或”我”。

(vi)只有因果沒有作者與受者──依上述的觀法來修習(xí)度疑清凈,就能超越三世的十六種疑惑,對于一切的三有、四生、五趣、七識住和九有情居中;因為知道它的原因,認(rèn)識到只有因果的法則而轉(zhuǎn)起名色,觀修者見到只有作業(yè)而無作者;因為看見異熟的轉(zhuǎn)起,只有異熟報而無受者。因此就破除了一切的作者、受者,有情的世俗概念。

(vii)法住智(Paavimutta)──[阿含經(jīng)]曾提到:「先得法住智,后得涅槃智」,這法住智也即是如實智、正見、度疑清凈的同義語。因為把握了對名色因緣的智,斷除了對佛、法、僧、修學(xué)、前際、后際、前后際、此緣性緣生法的八種疑惑,并鎮(zhèn)伏了六十二種邪見。又從緣生法能如實知見諸行無常,是苦,善見諸法無我,斷除了對彼等的疑惑。得此智的修行者覺得自在,并確信死后能生善趣,所以稱證此智的人為小須陀洹。

在[長阿含.梵動經(jīng)]中佛指出外道因為薩迦耶見(Sakkaya-ditthi)故生起六十二邪見或惡見:即本劫本見十八,是過去計有我;末劫末見四十四,是未來計有我。十八過去有我見:即常見論四,亦常亦無常論四,有邊無邊論四,無因而有論二,種種論四。四十四未來有我見:即有想論十六,無想論八,非有想非無想論八,斷滅論七,現(xiàn)法涅槃?wù)撐?。修?xí)上述的觀禪以破這些邪見。

(4)觀照名色法

名色法可依觀照五蘊,十二処,十八界,順逆觀十二緣起等來破除。

五蘊,即是色蘊、受蘊、想蘊、行蘊與識蘊。以前它是稱為五陰。為何稱為取蘊呢?因眾生起了邪見,執(zhí)取五蘊是我。這在[阿含經(jīng)]里是依二十種情況產(chǎn)生:即執(zhí)取‘色是我\’、‘異我\’、‘我在色\’、‘色在我\’;受想行識也如是。所有諸色;若過去、若未來、若現(xiàn)在、若內(nèi)、若外、若粗、若細(xì)、若好、若丑、若遠(yuǎn)、若近,應(yīng)作如是觀照;一切無常,一切苦,一切空,一切非我,不應(yīng)愛樂。受、想、行、識也如是觀照,不應(yīng)愛樂。

十八界里的前十二界就是十二處,即眼、耳、鼻、舌、身、意處,和色、聲、香、味、觸、法處。前五根門是色法,前五塵也是色法,意處是識蘊的八十九心,它是名法,法處有心所有法,即是受蘊、想蘊和行蘊,它們是名法,其余的是色法和涅槃。十二處實際上就是五蘊,只是另外提出涅槃。十二處里有十個半是色法,一個半是名法,這十二處在[雜阿含1172經(jīng)]里佛解釋內(nèi)六處如門窗都開著的無人村落,外六處如打家劫舍的殺人強(qiáng)盜。這十二處就是識生起的地方。認(rèn)識十二界能使見清凈。

至于十八界也就是加上眼識界、耳識界、鼻識界、舌識界、身識界和意識界等六種,它們與十二處依根、塵(境)、識三個各分為六組。六識界是緣于根與塵起認(rèn)識作用,因為它們是依緣建立的,無常的,為了教化弟子們,佛才教導(dǎo)十八界。

佛以蘆束的譬喻來說明名色的相依關(guān)系,猶如二束蘆(佛有時也說三束蘆,指精,卵與識,也即是名色 ),相依而立,此一是另一束的支持和依靠,一束倒時,另一也倒。如是于五蘊的名與色當(dāng)中。名與色相依止而存在。若一個倒了,別一個也倒。如是名依色轉(zhuǎn)起,色依名而轉(zhuǎn)起。由于名的欲食,欲飲,欲言,欲行作種種威儀,色就食之,飲之,言之,作諸威儀。

佛陀教羅睺羅依照下列的次第觀修:

(1) 觀照五蘊依照過去丶未來丶現(xiàn)在丶內(nèi)丶外丶粗丶細(xì)丶好丶丑丶遠(yuǎn)丶近十一種情況是無常和無我;

(2) 觀照色蘊是五界,三十二身分或四十二身分皆無我;并以此修定和不為苦樂受所動;

(3) 培育慈悲喜舍四梵住; 培育不凈觀和無常觀;

(4) 修習(xí)安般念的十六步驟以證果。(見[大羅睺羅經(jīng)]Maha-Rahulovada Sutta)

(5)擇法覺支

擇法覺支是慧學(xué)的一部分,培育它的目的,是能應(yīng)用正確的法門或修習(xí)正確的法門,以便如實地知見諸名色法或五蘊。如此就必須用善法來修持,并舍棄惡法。

以下列舉一些:

(一)飲食知量;以斷除對飲食的貪欲,或者修習(xí)食厭想的段食厭(食物厭)想,如思惟要行乞,行乞路上要躲避蚊蟲,惡狗,惡象等,要遍求,要嚼爛,胃腸要分泌消化,要排泄,食錯食物會致病等等。

(二)遠(yuǎn)離惡知識;以斷除修習(xí)惡法之弊,思惟聞惡法起邪思惟,會生對正法的不信,起邪見,不能生正念正智,就不會護(hù)根門,而會造作身口意三惡行,增長五蓋,加重?zé)o明,結(jié)果輪回將會苦長。

(三)制漏的七種方法;有漏從見(正見)斷,有漏從護(hù)(護(hù)六根門)斷,有漏從離(離欲、離惡不善法)斷,有漏從用(用正確的法門)斷,有漏從忍斷,有漏從除斷,有漏從思惟斷 (中阿含.漏盡經(jīng))。

(四)修慧清凈的五法;有慚,有愧,遍學(xué),精勤與智慧。

(五)三種觀修;觀無常、觀苦、觀無我。

(六)十種觀智;生滅隨觀智,壞隨觀智,怖畏現(xiàn)起智,過患隨觀智,厭離隨觀智,欲解脫智,審察隨觀智,行舍智,隨順智,明解脫智。

(七)修不凈觀對治凈想,念死來對治放逸,觀死尸來對治淫欲想,修安般來對治紛亂,念休息來對治忙碌想,觀空來對治有想。

(八)修習(xí)四無量心;修慈心以對治瞋心,修悲心以對治害心,修喜心以對治妒心,修舍心以對治我執(zhí)。

(九)修十樂住想:白骨、噉、青瘀、壞、膨脹,這些指尸體;慈、悲、喜、舍與安般。多修有大義利,得大安穩(wěn),得大果大功德。

(十)修十助樂住想:不凈、死、違逆、不可樂、無常、苦、無我,斷、離貪、滅有助十樂住想,助大義利,助大安穩(wěn),助得大果大功德。

(6)觀照名色法的無常、苦、無我

無常、苦、無我是三相;以三相觀察諸名色。無常于色來說,不論過去、未來或現(xiàn)在,內(nèi)、外、粗、細(xì)、劣、勝、遠(yuǎn)、近的十一種情況,確定一切色都是無常,然后觀察;確定它們是苦;再觀察確定它們是無我。然后再觀察確定其它的受、想、行、識等五蘊法。觀察完,再觀察六門、六所緣(十二處)、加上六識(十八界)、六觸、六受、六想、六思、六愛、六尋、六伺、六界、十遍、三十二身分、二十二根、三界、九有、四禪、四無量、四無色定、以及十二緣起支。

無常者是以滅盡之義來觀察,苦者是以怖畏之義來觀察,無我者是以不實之義來觀察上述十一種情況的諸法。

此外再以四十行相來觀察:即無常、苦、病、癰、箭、惡、疾、敵、毀、難、禍、怖畏、災(zāi)患、動、壞、不恒、非保護(hù)所、非避難所、非歸依處、無、虛、空、無我、患、變法、不實、惡之根、殺戮者、不利、有漏、有為、魔食、生法、老法、病法、死法、愁法、悲法、惱法、雜染法。這樣的觀察能得隨順忍,而能決定五蘊之滅是涅槃。

上述的四十行相又分為三組:無常隨觀是觀察無常、毀、動、壞、不恒、變異、不實、不利、有為、死法十種,于五蘊觀察而有五十無常隨觀。無我隨觀是觀察敵、無、虛、空、無我五種,于五蘊觀察而有二十五無我隨觀。其余的二十五種于五蘊觀察而有一百二十五種苦隨觀。

若依上述方法修行不能成就者,為了使諸根銳利(指信、勤、念、定、慧五根),應(yīng)以九法促進(jìn)諸根的平衡應(yīng)用,以達(dá)到修觀的目的:(1)恭敬專心地做,(2)時常的做,(3)適當(dāng)?shù)淖?(4)取定之相,(5)順適七覺支,(6)不偏于身,(7)不偏于命,(8)以出離來克服痛苦,(9)不中途停止,并加上參考修習(xí)安止定的方法。

于名色法分開來觀察,色法依業(yè)生色,心生色,食生色和時節(jié)生色來思惟它們,名法或非色法依八十一世間心于結(jié)生時與轉(zhuǎn)起而思惟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