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個故事)

南朝建元初年,叛將徐明率部經(jīng)過烏鎮(zhèn),縱兵劫掠,濫殺無辜,百姓陷入災(zāi)難。性空禪師說:“我不能不救!”于是,獨自一人前往賊營,賊首大喝:“你是什么人?要到哪里去?”

性空:“我是出家人,就到你們賊窩來!”賊首大怒,喝令斬首。

性空:“要頭就砍了去,不必發(fā)怒。不過,我還沒有吃飯,總不能讓我做餓鬼吧!給我一頓飯,就作為送終飯吧?！?/p>

賊首叫人送來飯菜,他如過堂,先念供養(yǎng)咒,一切如法如儀。吃完說:“今天我死,誰為我寫祭文呢?請給我紙筆,我就自己寫吧?！?/p>

拿來紙筆,他寫了一篇祭文,還朗讀一遍。然后又對賊首口說一偈:

劫數(shù)既遭離亂,我是快活烈漢。

如今正好乘時,請便一刀兩斷。

說完大呼:“來吧,斬,斬,斬!”

賊人們見他毫不畏死,個個驚駭動容,不僅放了他,反而向他謝罪,送他回寺,烏鎮(zhèn)一地,也因此得免殺戮。遠近百姓都回來向他拜謝。

佛法的般若智慧,放在義理的解釋、知識的說明上,很容易,但體現(xiàn)在慈悲喜舍上就不那么容易了。性空禪師的救度眾生、無我無畏、快活烈漢、視死如歸的人格力量,正是來自于他的大慈大悲、大勇喜舍的般若智慧,折賊刀劍,威震賊膽,真讓我們敬佩不已。所以,慈悲喜舍,是智慧的品格,品格的智慧。

發(fā)菩提心,修菩薩行,就是上求佛道,下化眾生。凡是學佛、信佛和皈依三寶的人,都知道“四弘誓愿”——“眾生無邊誓愿度,煩惱無盡誓愿斷,法門無量誓愿學,佛道無上誓愿成?！彼暮胧脑钢械念^一條就是廣度眾生。“不為自己求安樂,但愿眾生得離苦。”地藏王菩薩的“地獄未空,誓不成佛”,這種感人至深的菩薩精神,正是佛教的本質(zhì)——眾生關(guān)懷,關(guān)懷眾生。關(guān)懷眾生的生命、關(guān)懷眾生的疾苦、關(guān)懷眾生的解脫、關(guān)懷眾生的離苦得樂,皆成正覺。阿彌陀佛在他為法藏菩薩時,立下四十八種大愿。其中第十八愿云:“設(shè)我得佛,十方眾生,至心信樂,欲生我國(西方凈土或稱西方極樂世界),乃至十念。若不生者,(我)不取正覺?！边@一終極關(guān)懷,成了一部《無量壽經(jīng)》的最核心的宗旨。為了關(guān)懷眾生,救度眾生,不住涅槃,不舍世間,立己立人,所以有人把這稱之為大乘佛教的終極承諾和終極獻身。

這種關(guān)懷眾生的精神,在佛教,又稱為慈悲喜舍“四無量心”。

什么叫做“慈”?慈是與樂。給予別人快樂,給予一切眾生快樂。慈有多少?慈無量。

什么叫做“悲”?悲是拔苦。減除別人的痛苦,拔除一切眾生的痛苦。悲有多少?悲無量。

什么叫做“喜”?喜是歡喜心。隨喜功德,恒順眾生。喜有多少?喜無量。

什么叫做“舍”?舍是平等心。冤親平等,自他平等,舍己為人,助人為樂,成就眾生。舍有多少?舍無量。

為什么叫“無量心”?眾生無量,眾生的苦也無量;你關(guān)懷眾生的心愿無量,你的慈悲喜舍的情懷也無量。有這樣的無量心,有“慈悲喜舍”四無量心,這才是真正的佛子,真正的學佛者,真正的佛教徒。

“出家人慈悲為本”。說得好,慈悲是佛教的根本,也是佛法的根本。豈止是出家人,佛教四眾都以慈悲為自己學佛、成佛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