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舍利弗對昔日老友的關(guān)懷

有一年夏天雨季，佛陀在摩揭陀國首都王舍城北郊的迦蘭陀竹園安居，而尊者舍利弗則在憍薩羅國首都舍衛(wèi)城南郊的祇樹給孤獨(dú)園安居。

三個(gè)月的安居期結(jié)束了，有一位比丘從迦蘭陀竹園來祇樹給孤獨(dú)園。

尊者舍利弗知道這位比丘從迦蘭陀竹園來，就向他打聽佛陀與僧眾們的情況，得知大家一切安好。接著，又向他打聽一位住在王舍城的昔日好友，名叫「陀然」的在家婆羅門，得知這位老友一方面仗著國王的權(quán)勢，欺壓民眾，一方面又仗著群眾的力量，要挾國王，欺上瞞下，為非作歹。

于是，尊者舍利弗為了規(guī)勸這位昔日老友，就動(dòng)身前往王舍城。

陀然婆羅門在家里看到尊者舍利弗從遠(yuǎn)地來訪，十分高興，趕緊為他準(zhǔn)備美食。

然而，尊者舍利弗拒絕了陀然婆羅門的食物，直接質(zhì)問他是否欺壓民眾，要挾國王。

陀然婆羅門辯解道：

「舍利弗！你也知道我是個(gè)在家人，有事業(yè)要照顧，有父母要供養(yǎng)，有妻兒要養(yǎng)育，有奴婢要照料，有租稅要繳納，還要祭祀諸天、祭拜祖先、布施出家人，以為下一輩子的福分打算。舍利弗！這一切都不能少啊?！?/p>

「陀然！我問你：假如有人為了孝順父母而作惡，因?yàn)檫@樣的緣故，來生下了地獄，能因?yàn)樾㈨樃改傅睦碛?，而免受地獄之苦嗎？」

「不能，舍利弗！」

「同樣地，假如是為了妻兒、奴婢、國王、諸天、祖先、出家人而作惡，因此而下了地獄，能以這些理由而免除地獄之苦嗎？」

「不能，舍利弗！」

「陀然！在家人應(yīng)當(dāng)合法、合道德地求取錢財(cái)，不要為惡求財(cái)，這樣才能贏得家人與奴仆的敬重、出家人的好感。有家人與奴仆的敬重、出家人的好感，則更能使自己的德行增長不退?！?/p>

經(jīng)過了尊者舍利弗這番開導(dǎo)，陀然婆羅門終于坦承，他是為了一位名叫「端正」的情婦，才會欺上瞞下地為惡斂財(cái)。于是，陀然婆羅門下定決心，從今以后舍離情婦，改邪歸正，并要?dú)w依尊者舍利弗。

尊者舍利弗則要陀然歸依佛陀，并且為他說法。

幾天后，尊者舍利弗就離開王舍城，到一個(gè)叫「南山」的地方去了。

后來，陀然居士患了重病，生命垂危。

尊者舍利弗得知了這個(gè)消息，又從外地趕回王舍城，來探望這位昔日老友。

陀然居士躺在床上，看見尊者舍利弗來了，想撐起身子來迎接，但被尊者舍利弗制止了。

詢問過病情后，尊者舍利弗對陀然居士開導(dǎo)道：

「陀然！地獄與畜生，哪一道比較好？」

「畜生比較好。」

「畜生與餓鬼，哪一道比較好？」

「餓鬼比較好?！?/p>

「餓鬼與人，哪一道比較好？」

「人比較好?！?/p>

「人與四王天，哪一道比較好？」

「四王天比較好?！?/p>

「四王天與三十三天，哪一道比較好？」

「三十三天比較好。」

「三十三天與焰摩天，哪一道比較好？」

「焰摩天比較好?！?/p>

「焰摩天與兜率天，哪一道比較好？」

「兜率天比較好?！?/p>

「兜率天與化樂天，哪一道比較好？」

「化樂天比較好。」

「化樂天與他化樂天，哪一道比較好？」

「他化樂天比較好?！?/p>

「他化樂天與梵天，哪一道比較好？」

「梵天最好?！?/p>

這時(shí)，尊者舍利弗心想，在婆羅門的信仰中，普遍都向往梵天界，我不如就為他說往生梵天的修行方法。

于是，尊者舍利弗說：

「陀然！有知有見的正覺者世尊，曾經(jīng)說過『四梵住』的修行方法，只要修習(xí)、多修習(xí)，命終之后，就能往生梵天界。

陀然！多聞圣弟子讓自己的心沈浸于慈、悲、喜、舍之中，并且將之由近而遠(yuǎn)地?zé)o限擴(kuò)充，直到遍及于一切，這就是修往生梵天界的方法?！?/p>

尊者舍利弗說完法后，就離開王舍城，到迦蘭陀竹園去見佛陀。

陀然居士照著「四梵住」的方法修，就在尊者舍利弗到達(dá)迦蘭陀竹園前，舍離了欲貪，往生于梵天之中。

尊者舍利弗拜見了佛陀，將老友陀然居士的事稟告了。

佛陀說：

「舍利弗！你為什么不繼續(xù)教導(dǎo)陀然比梵天更究竟的法就離開了呢？如果教他更究竟的，陀然應(yīng)當(dāng)也能成就的?！?/p>

「世尊！因?yàn)槲蚁肫帕_門們都喜歡梵天，以梵天為尊貴，以往生梵天為究竟，所以，世尊！我才這樣做?！?/p>

「但是，舍利弗！陀然已經(jīng)去世了，往生于梵天之中。」

按語：

一、本則故事取材自《中阿含第二七梵志陀然經(jīng)》、《中部第九七陀然經(jīng)》。

二、從這個(gè)故事，我們看到解脫阿羅漢的尊者舍利弗，如此關(guān)懷昔日老友，規(guī)勸老友、教導(dǎo)老友，實(shí)在有菩薩的風(fēng)范。

三、依《中阿含第二七梵志陀然經(jīng)》，佛陀在王舍城迦蘭陀竹園結(jié)夏安居時(shí)，尊者舍利弗在舍衛(wèi)城祇樹給孤獨(dú)園，但《中部第九七陀然經(jīng)》則作「南山」，卻不確定是何處的南山。若依《中阿含第二七梵志陀然經(jīng)》，尊者舍利弗從舍衛(wèi)城到王舍城來看老友陀然，應(yīng)當(dāng)要走好幾個(gè)月吧。

四、故事末后，佛陀質(zhì)疑尊者舍利弗不為陀然說超越梵天的法門，這可能是尊者舍利弗一生中，佛陀對他僅有的微詞。往生梵天很不容易，但以佛法來說，卻差究竟的解脫甚遠(yuǎn)。

第七十九、舍利弗對昔日老友的關(guān)懷